芑冰baby

【苏恭 生子】阖家欢

3

@药药切克闹 修阅

百里屠苏站在一扇门前,在得到欧阳少恭的回应后方推门而入。
 
白日里欧阳少恭被垂死挣扎的藤妖扫到腰背,当时只说伤势无碍,叫众人放心,到了晚间,众人都去游灯,却又独独少了他的身影。百里屠苏想到方才用饭时欧阳少恭面带疲色,料知对方妖毒未清,虽有方兰生“少恭想早点歇息”的说辞,心中仍是不安,便早早同众人告别折了回来。
 
 “只是小伤无甚大碍!屠苏莫要挂心。”
 
百里屠苏双眉紧皱,一言不发,对欧阳少恭百般推诿的说辞不置可否,只默默上前要查看伤势。虽隔着几层厚衣,当百里屠苏的双手碰触到欧阳少恭的伤处时,仍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坐在床边的欧阳少恭,道:“得罪了!”便不待欧阳少恭反应,直接伸手解开了对方腰间繁复精美的腰带。欧阳少恭欲后退 躲避,却不慎按住自己的衣袖,拉扯间竟使上衣滑落至肘部,露出大半片背脊来。
 
欧阳少恭心生怒火,却不好发作。他生性严谨自持不喜与人亲密,这般赤身裸体于外人前,感受另一个男子的碰触,千百年来从未有过。这百里屠苏虽同他互为半身,可仍是让他浑身一僵,极不自在。
 
百里屠苏看着欧阳少恭后腰处黑气弥散的伤口,心里蓦地生出几道怒火来,都如此了,还嘴硬。指尖划过伤处,正待细看却被五根修长的手指给捉住。
 
欧阳少恭面有不愉,说话却依旧温润如初,百里屠苏耳里听着可心却更加堵得慌,说来说去无非就这么几句:只是小伤,无碍,不必担忧……
 
“先生乃医中圣手,若真无碍,何至于拖延到现在!”百里屠苏指着还不断向外阔延的黑色枝脉,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毒逼出来。若非他余光扫到欧阳少恭衣角边不慎沾染上散着黑气的污血,差点就要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给糊弄过去了。
 
其实欧阳少恭也是一时大意,差点儿就栽在那藤妖手上,他并没有说谎,伤势确实十分轻微,只是那藤条顶端藏有细针,細如牛毛,在刺入皮肤的同时释放出一种毒素,可瞬间麻痹身心,让人无法察觉。毒液初时不显却于走动中逐渐溶于血液,接着血速减慢,心跳放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亡。欧阳少恭察觉后本欲趁着众人出去游玩,用灵力将毒逼出来,却被心细的百里屠苏堵个正着。如今看百里屠苏不好糊弄欧阳少恭倒不好继续拂了他的好意,罢了,就任他处置,也省了动用他那日渐薄弱的灵力。
 
被禁锢的手得了自由,百里屠苏心知欧阳少恭已然默许他的行径,便迅速将五指一拢用掌心贴于欧阳少恭腰侧为其化毒。
 
然几个吐息后,欧阳少恭突感剧痛袭身,豆大的汗瞬间从发间滚落下来。
 
百里屠苏立刻撤手,面有不解。
 
待欧阳少恭喘匀了呼吸,展平了眉宇间的痕迹,方弱声道:“今日可是满月?”
 
经他一提 ,百里屠苏番然醒悟,藤妖食人无数,体内怨气纵横,伤口不免也沾染上怨气,正好与他体内煞气遥相呼应,相契相合,如此非但不利解毒反是加速了毒气入体。望着欧阳少恭极力忍耐的模样,百里屠苏心下甚是愧疚,情急之中脑海里灵光乍现倒是给他想到一法子。
 
正当欧阳少恭暗叹自己霉运横头,偷懒换罪受时,忽然腰上一紧,一条有力却不失温柔的手臂将他稳稳圈在怀里,接着就感受到一个温润的物什落于腰间,他反射性一抖,心里已知晓何物。欧阳少恭难掩惊讶之情,未曾想到少年会做到如此地步,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感。
 
百里屠苏捂着嘴再次起身时,只觉得整个口腔都麻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欧阳少恭虽不喜对方霸道的行径但见他羞赫的模样也不好呵斥,只说他胡闹,见百里屠苏捂着嘴一动不动,欧阳少恭挑一挑眉,一把扯过并拉开他覆在嘴上的手。
 
“噗 !”只见双唇肿亮似晚时吃的红烧肥肠,欧阳少恭忍了半晌最后掩袖大笑起来。
 
百里屠苏三分愠怒七分羞恼的看着眼前笑得失了分寸的人,狡黠灵动的模样与往日里的端方君子相差甚远。欧阳少恭这人相貌极佳,眼睛尤其出众,清亮的眸子转动时灿若星辰,笑起来特别干净,像个还未经事的孩子。百里屠苏静静的瞧着他,连一直沉积在心上的负担也随之挥之而去。多年以后欧阳少恭问起百里屠苏从何时起对他存了异样的心思,已是青年模样的他笑了笑未曾言语,却在忆起这一幕时犹心动难以。
 
 
 
 
 
赤日炎炎,蝉鸣声声,微风带动斑驳的树影打在青年俊美的脸上,少年下意识抬手遮住刺目的光接着又安然回到梦中。
 
“屠苏,下次万不可如此鲁莽,在下常年与药物做伴,身心早受浸染,即使中毒一时半刻却也无碍,而今你以身试毒,在下心中固然感激,却是要劳心备上两份解药了。”欧阳少恭望着百里屠苏红肿透亮的双唇,忍俊不禁的嗔责道。
 
百里屠苏看欧阳少恭忍得难受,也知自己此时不好看,不过难得见对方如此开心,心里即使不自在也只有继续憋着。等他乐够了,百里屠苏方执起欧阳少恭的手,轻轻摊开掌心。
 
麻痒的感觉传来,却是五个字。
 
无事!我陪你!
 
欧阳少恭心蓦地一跳,冰冷许久的心湖仿若被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泛起微微波澜。
 
高山流水,知音难求,只是他与他终究做不了朋友……
 
昏黄烛影下,四目相对,静谧却心安。
 
 
 
 
“苏苏,苏苏”
 
百里屠苏转动几下眼皮,单手覆在眉骨处等适应了亮光后方撩起两条眼缝,炫目光晕中一个杏黄身影背光而立,面目虚恍如仙,看向他的清眸里像是盛满了潋滟水光,柔情似水一如梦中。
 
百里屠苏微微失神,嘴里无声道了句少恭。
 
“苏苏?”
 
百里屠苏紧紧的闭上眼复又睁开,那一袭杏黄已换做了水凌凌的蓝,清爽的颜色如酷暑中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精神抖擞起来。
 
只见晴雪双手各拎了一条鱼,鱼尾还在剧烈摆动,甩他一脸水珠。“苏苏,你看我抓了两条鱼,待会你就可以品尝到我最新研制出的烤鱼哦!”说完兴高采烈的走了,留下一脸生无可恋的百里屠苏。
 
少女活力四射的模样惹得百里屠苏冁然一笑,只是笑意刚挂上嘴角又立刻隐没了去,他又想到了欧阳少恭,这个常年霸占在他梦中一直固执着不肯离去的人,让他爱恨不舍,辗转难眠。
 
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晴雪翻了翻架子上即将烤好的鱼,顺手添上一把特制的调料接着递给了坐在身旁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看着手中色香俱全的鱼,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如何?”晴雪殷切问道。
 
“…不错…很有我娘亲的风范!”
 
“真的吗?”晴雪暗自欣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红了,“你喜欢就好!”
 
“我记得娘亲曾说过好吃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愿意为你洗手煲汤的人!”百里屠苏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这句话,说完后脑海立即浮起当时韩休宁言辞凿凿教育他的模样,严肃且正经的面容深深的忽悠了年幼的自己,让他毫不质疑那突发奇想的为了体验厨趣展现亲情而做的一桌子饭菜才是导致他拉了半月肚子的元凶。

 “对了!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少女吐了吐舌头,递过一张纸条,“兰生让阿翔带信,似乎琴川那边出了问题。”

自蓬莱大战后,他们各自安好,兰生遵从如沁生前所愿娶了孙月言,而百里屠苏与晴雪则浪迹天涯,相约看遍天下美景。如今算来也有不少时日未见了。
 
 
 
琴川,入眼望去已不是几月前所见的满目疮痍,那场灾难过后当地官府在方孙两家的大力协助之下,迅速使琴川恢复了生机,虽不若以往的繁华昌盛,也算得上热闹蓬勃,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会再度繁盛起来。 两人闲步在青石大道上,百里屠苏不禁感慨人事多变,这城中想必迁来不少新的住户,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多是些陌生面孔。正出神间,一声凄厉的哀鸣乍然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百里屠苏和晴雪对视一眼向声源处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没一会的功夫就聚起一群人,他二人也快步走过去,人群中不断传出少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婉姐姐,你不要走,若是你再离开,我该怎么办……呜呜……”
 
两人被堵在人墙外,单听声音约摸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围观的老百姓都被这孩子一声赛过一声的悲鸣弄的心酸不已。一位老者看不下去忙劝说道:“孩子,现在日头正烈,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赶紧安葬的好啊!”众人听后都附和言是。
 
那少年只是抱着他姐姐的遗体嚎啕大哭,对周围人的劝说充耳不闻。围观人群中有识得这二人的,叹悯了几声后向周围好奇的人解释道:“你们多是迁来的不清楚这内里情况,前不久咱这里不是爆发过瘟疫死了不少人,听说还扯上了仙人,咱普通老百姓可惹不起,还好那段时间我去了隔壁县,不然,啧啧!”
 
人群中仍有不明所以的人继续发问:“那与这姐弟俩有何关系。”
 
“嗐!这姐弟俩原是温家儿女,城中有名的富户,他家的酒坊在这几个县里面可是拔了尖的。日子和和美美的,谁料那瘟疫夺走了他父母的性命,连个尸骨都没留下,这姐姐自幼体弱,悲伤过度且又受了惊吓,没几日便卧床不起,弟弟温语性子又软,被家族恶戚霸占了财产,这不被赶了出来,可惜啊,刚出门口这姐姐便去了。”
 
众人听了都唏嘘不已。
 
百里屠苏听了个大概,跻身向前,众人看他身负利剑纷纷让路。只见那孩子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女子,百里屠苏看了一眼就知那女子咽气有一会了。他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男孩,心中陡然疼惜了起来,曾几何时,一梦醒来满地尸身血流成河,整座乌蒙灵谷死寂沉沉。那时候自己也如他一般茫然失措,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忆起往昔,百里屠苏心中惆怅不已,那段记忆因为遗忘过使得在回想时就像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触不真实,但依旧痛彻心扉。他闭上眼,缓缓吐了一口气,似要把郁气从胸中赶走,在睁开眼后眸子里已没有了沉痛的痕迹。百里屠苏拿出身上所有钱财放在地上,没有多说一句话起步离开。晴雪看了眼那尚处在懵怔中的孩子,随即抛开身旁议论纷纷的人群也赶紧提步跟上。
 
“苏苏!”晴雪心中忧虑,有些事不是过去了就能放下的。她怕苏苏再陷入魔障引发体内煞气。
 
“我没事。”百里屠苏淡淡说道。过了会,又低声一语。“就当替他赎罪了!”
 
“什么?”
 
“无事,走吧!”
 
 
 
方府。
“你们这是跑到哪个灵山福地了,以至于流连忘返现在才到。还好事情不算紧急,否则黄花菜都凉了。”多日不见,方兰生看着沉稳不少,这一开口,倒破了功。
 
晴雪不好说是自己给忘了,忙转移话题问道为何不见月言。经兰生一说,两人才知月言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身子骨差,大夫交代不要轻易下床移动。
 
茶余饭后,茶小乖到访,众人聚在书房商议信中所说的事情。
 
原来两个多月前,妖界太子人间游玩,好端端的一个妖出来,等再回去时却沦为一具空壳,行尸走肉般活着,妖王怒不可遏,出动整个妖界翻遍人间也誓要找出凶手将他碎尸万段。此后人妖两界便时起冲突,人间一时陷入腥风血雨中。而也因此事,牵扯出更多忽然间神秘失踪的人,至此,人妖两界相互诋毁,争斗不断。
 
“修行之人自诩以除魔降妖匡扶正义为己任,时常与我们妖族有争执,死伤在所难免,只是现在他们都将失踪的人栽在妖族的头上,而妖王现在一心沉浸在爱子身上,恨不得把所有修道者杀光杀尽才好,根本无法调和……哎!”
 
茶小乖说到这里十分无奈,他现在轻易不敢现出真身,每天还要时刻警惕着周围是否有修道中人,在这么下去,他非要瘦掉几十斤不可。
 
“有何发现!”他们这么急慌慌把自己叫回来,想必是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百里屠苏双手抱臂,神情凝重起来,直觉此事可能与自己有关。
 
“我和茶小乖打听了一些妖界的事,那个太子被发现时神魂皆散,内丹失窃,灵识也似乎被人刻意抹去,整只妖痴痴呆呆的连个三岁小儿都不如。还有那些失踪的人,全部都是各派修为不凡且身居要职的人,偶有一两个找了回来,却也跟妖主一样,丧魂失智,可怜之极!”方兰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魂魄尽失,怕是轮回也不能够了。
 
屋内陷入死一般沉寂,百里屠苏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丝沉闷,连带着呼吸也沉重起来。
 
“我听说那妖主发疯时时常声嘶力竭惊叫道收魂石,所以我怀疑……”
 
“不可能,玉衡我已经亲手送回幽都了!”晴雪立刻打断他的话,心中难以置信,玉衡在大战后由她亲自交到婆婆手中并将其封印起来,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幽都盗取……
 
除非……想到那人晴雪心中一惊,可他说过此生不愿再回幽都,不可能会是他,晴雪在心中连连否认为他开脱。百里屠苏则陷入沉默中。
 
 
茶小乖见事情已说到便告辞离去。方兰生挽留屠苏二人留宿,百里屠苏看方兰生似有话要说,便支开晴雪与兰生共步在后花园中。
 
方兰生停在一株花旁,盯着花喃喃说道:“此次叫你回来,其实是怀疑这件事与那个人有关!”
 
若非这件事牵连甚广,方兰生怕他卷土重来,是一辈子也不愿再提起那个人,一旦想起就觉得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尖锐得冰刃一刀刀戳在心窝上,难以言说的疼。
 
百里屠苏默然不语,蓬莱大战绝处逢生后,世人只道欧阳少恭已死,只是事实真相并非如此,众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人。其他人如何想,百里屠苏不得而知,但他唯愿那人此后能得一世安好。
 
“木头脸,你说会不会是他?”
 
“我也不知,不过若真是他所为,必不让他再继续祸害人世!”百里屠苏语气坚定,心却犹疑不决。
 
方兰生沉默了一会,只等到百里屠苏认为他无话可说时方轻言问道:“木头脸,那之后你……你可有再见过襄铃?”
 见百里屠苏摇了摇头,方兰生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泪半晌静静道:“木头脸,你说她会不会怪我!”说完,泪如雨下。

百里屠苏不知道他人如何,只知道情之一字,他只体会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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